【欧然衍生/蓬旌】麻烦(中)

5.

「没事的。」

萧平章在生死边缘,萧平旌急得一刻也坐不住,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张脸皱成了肉包子,苦哈哈地闷在屋顶坐着。

天蓬拎了坛酒递给萧平旌,难得柔声细语的安慰一个男人。

萧平旌没吭声,接过酒坛猛灌了一口又一口。半坛酒见底才扬手把酒坛往地下一砸,「我大哥肯定没事。」

「那你急什么。」天蓬揽住萧平旌的肩头,「我带你回房休息。」

萧平旌似乎没想过天蓬揽住他是为了带他跃下屋顶,愣头愣脑地靠在天蓬肩上,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对方。不知愁的少年难得露出了哮天犬那般楚楚可怜的眼神,声音糯糯地寻求安慰,「……我怕。」

天蓬手脚僵着,上回被人靠着互诉心事还是和阿月,这会儿被刚长成的少年依赖着,他倒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天蓬有些生涩的开口,「知道阿月吗?」

「知道。」萧平旌闷哼两声,「你心上的姑娘。」

「阿月死了。」

萧平旌猛地一抬头,触到天蓬的眼神时又倏地转开,再度靠在天蓬肩上,「对不住,我不知道。」

「她死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两人一同位列仙班时我害她堕入人间历经世间疾苦。我追着她下了凡又害她连苦难都没办法经历。」天蓬将萧平旌往怀里带了带,「我拉着阿月拼命的跑啊跑,却怎么也没能逃开那些人的追杀。我挡在阿月前,以为只要自己死去就足够时,一切事情都变得豁然开朗。我不再恐惧死亡,死去的人就安享一方净土,活着的人要替他好好活着。」

「我本以为会是阿月替我活着,没想到是我替阿月活着。」天蓬轻笑一声,「平旌,没人能陪你一辈子,你要看开。」

「而且,你大哥会平安无事。」天蓬揉了揉萧平旌的脸颊,纵身一跃带着萧平旌往萧平章的房间去。

天蓬眨眨眼睛,笑得格外自傲,「你天蓬哥——我可是个神仙。」

说罢,咬破自己右手食指指尖,将鲜血均匀地涂在萧平章嘴唇上。血液眨眼之间便渗入萧平章肌肤,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带着红润,呼吸也渐渐绵长。

萧平旌开心得直蹦,不可思议的扑到天蓬怀里,毛茸茸脑袋在天蓬颈窝处蹭来蹭去,「天蓬哥江湖第一厉害!」

6.

「怎么会受伤的?」

天蓬扯开萧平旌的衣领,皱着眉头看那被灼红的一大片印记。

萧平旌不禁缩了缩脖子,被天蓬此刻迸发的戾气所吓,挠着头道,「大意了。」

「是我大意了,不该让你独自去查看情况。」

萧平章醒过来后萧平旌便和天蓬两人马不停蹄地调查起了沉船一事的种种疑点。天蓬纵然是神,也难拖着受伤的身体连日奔波,这次便和萧平旌商议好了,萧平旌去打听情况,自己在家里调息。

数日里唯一一次和小朋友分别了两个时辰,再回来小朋友就受伤了,天蓬自然烦躁。

萧平旌仍旧笑个不停,满不在乎地拍拍天蓬的手,「真没事儿,我没想到会有那样的高手出现,一时轻敌不防,几天就能好。」

天蓬拧着眉,用热水沾湿了帕子扔到萧平旌怀里,「敷着。」

说罢,天蓬便重新盘坐在榻上,调整气息让自己恢复,暗自下了决心再也不离开萧平旌半步。

萧平旌随意的把帕子搭在肩头,紧跟着天蓬的动作爬上了床,也不管天蓬紧闭着双眼,蹭在天蓬身边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的推论、分析着案件的疑点。
 
少年闹个不停,天蓬也难静下心来调养。再睁眼看过去,身边的萧平旌神采奕奕,眉眼都透着灵气,说到得意处时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虎牙都若隐若现地可爱。

他很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少年气了。

天蓬也笑起来,干脆靠在塌边,看着萧平旌移不开眼睛,「你说的肯定都对。」

7.

「我要回琅琊山上去!」

一听见萧平旌踏踏踏比平时快许多地脚步声,就知道二公子又在他爹那儿吃了瘪。

「就知道训我!」萧平旌把包裹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真的是坏透了!知道什么都不告诉我,害我这一路提心吊胆。」 

抱怨了快半柱香也没得到回应,萧平旌又急了,窜到闭目养神的天蓬身边,「你也不劝劝我?」

天蓬不答。

萧平旌泄了气,蹲在天蓬身边,「别装了,嘴快咧到耳根了。」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天蓬才笑出来,手拍着萧平旌的肩膀,「别闹了。」

萧平旌嘁了一声,被天蓬一句颇为无奈的别闹了惹得浑身不自在,「哪有人说男人可爱的。」

想了想,又瞪大眼睛嚷,「我哪儿闹了!我没闹!我认真的!我要回琅琊山!」

天蓬又笑,伸手捏着少年的脸颊,「听话。」

天蓬的嗓音是略带沙哑的好听,带着磁地一下下打在别人耳边。每当他笑出了梨涡和萧平旌说话的时候,即便是教育人,即便是同样的话,听起来也和爹爹、大哥的语气不一样。

萧平旌脸蹭地绯红,他知道自己为何别扭。

他想起了热闹的集市,想起了相公哄闹着要买首饰的小媳妇儿的话。

「听话。」

「别闹了。」

萧平旌的心跳如擂鼓咚咚作响,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被人当成小媳妇儿对待了。

8.

萧平旌喝醉了。

天蓬接过已经软成一滩的萧平旌时只觉得麻烦极了。

他可不知道如何温柔对待一个醉鬼。

萧平旌脚步飘着,挂在天蓬身上连话都说不清,瞪大了眼睛满是迷离地嚷嚷,「天、天蓬哥?」

喝醉了酒的少年鼻音重,说话软软黏黏地,还大着舌头带着一股子奶酒气。萧平旌抱住天蓬的胳膊,冲着满脸不耐烦的天蓬直笑,「我笑起来好看吗!」

天蓬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点着头,「好看。」

萧平旌甚是满意的笑了,脑袋不住地往天蓬怀里钻,浑身上下都写着要抱抱的字样。

天蓬头疼的不行,仗着自己力气大,干脆把萧平旌背在身上,一步步地向屋内走去。

一折腾的功夫,萧平旌迷糊劲儿下去,酒劲儿又上来了。萧平旌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条长长的链子来——是天蓬随身携带的那只,萧平旌从水底摸出来的石头也被打磨好嵌在了链子上,在星光下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天蓬不由得轻笑,一手想去把链子接到自己手里。萧平旌却把链子紧紧攥住,一副得意洋洋的架势,「天、天蓬哥,你是不是就、就喜欢笑起来好看的?」

「没大没小。」

天蓬横了句,本以为萧平旌能听话乖乖的,谁知道背上的这家伙圈着自己的脖颈又来了句,「天蓬哥,你是不是喜欢给、给心爱的人送石头当信物啊?」

天蓬心脏顿时漏跳一拍,他不知若何是好,紧忙快跑两步将萧平旌扔到床塌上又迅速跑开。刚跑出门外便又拧了回来,将被子细细盖在萧平旌身上才舍得离开。再踏出两步,天蓬又一次回头,将被萧平旌握在手里的链子扯出了,挂在自己脖子上才算心安。

可这一次,想走也走不了了。天蓬盯一副自己被萧平旌死死攥住的衣角只觉得麻烦极了。

两人一路回金陵时经常宿在一处。

可今天,当萧平旌高于平时体温的身体紧紧贴在天蓬后背上时,天蓬差点彻夜无眠。

麻烦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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